光收起沙盘,“估计我是看不着那一天了,希望那个时候,大衍天珠还在盘龙城里。”
他又收走结界,看一眼天色,顺口道:“天快黑了,我请你……”
刚打开窗,他就瞧见柳条和门板两人说说笑笑走出院门,于是把“吃饭”俩字默默吞了:“没什么,家里有人等你吃饭吧?”
贺灵川摸摸鼻子:“是啊。”
钟胜光这时候就是善解人意的上司:“行了,快回去吧,过几天又该出征。”
贺灵川告退,大步就往外走。
天黑了,官署的人也不多。离开院门之前,贺灵川偶尔回头,见到钟胜光又坐回书桌后头,孤灯对影,默默批阅下一份公文。
贺灵川在这里有个温暖的家,还有孙夫子,还有那么多战友。
钟胜光看似坐拥一城,实则什么也没有了,永远孤单影只。
他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盘龙城和大方壶。
这个人的信念得有多强大,才能支撑他一直这样走下去呢?
如今的盘龙城也是不夜城,有两条坊市彻夜经营,人流如织。贺灵川就去买了五六样小菜,又要了一坛好酒,正想往回走,却见边上卖花的小女孩用水桶装着几束花苞,浅粉色、圆溜溜、光秃秃。
“这是什么?”
“芍药。”
“怎么看起来就像铁蛋?”也就比鸽子蛋大一点。
“这可是五月花神!”小女孩眨巴眼,“最适合送心上人!”
人小鬼大。“要了。”贺灵川递过去十几个铜板,换来一大把粉红铁蛋,这才往家走。
这会儿已过饭点,巷子里热闹了,老头搬着椅子到外头眯糊,孩子们在推搡玩耍,就连家里的狗都兴冲冲跑进跑出,有两条还围着贺灵川打转,嗅他手里的肉菜香气,最后被主人吼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银屋,一切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桌椅床褥一尘不染,院子里的接雨缸又养着好几条花不溜秋的金鱼。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桌子上。
贺灵川的桌子从来都是空荡荡地,所以他一眼就能瞧见那朵梨花。
白得像雪,清香沁人,边上还有浅淡的金光。
它就躺在矮桌上,躺在月光下。
贺灵川顺手拈起梨花,见它新鲜得仿佛刚从枝头摘下来。
是了,这是爻王玉泉宫的老梨树飘给他的落花,当时无人觉出蹊跷,他事后也把梨花喂给了神骨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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