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上插的木钗子坠儿垂下来,遮住了眉眼。
偌大的膳厅内静寂无声,三人各怀心思,外面的夏蝉叫得愈发热闹了。阳光漏进帘子,像一缕缕明晃晃的水波。
“蝶娘,我晓得,侯府这些年慢待了你,你心里难免有怨气,这是人之常情。”原婉盯着赵蝶娘瞧了一阵,“不过俗语说得好,苦尽才能甘来。如今安儿有出息了,也算光大门楣。你这做娘的熬出了头,颜面也有光彩。那些个陈年旮旯的旧事,就不必放在心上折磨自己了。永宁小侯爷的生母,总得有些肚量,不是么?”
“老太君说的是。不论是慢待还是亏待,我这个寒门子都得生受着。”赵蝶娘依旧低着头,掩住了眼角的一丝冷笑,任其慢慢凝固。本以为原婉是个单纯的直性子,孰想也是个势力眼的俗物。以前对自己不闻不问,如今原安刚入道门,便登门宴请。
“这话倒是没错的,你也算有长进了。哪怕咽下去的是苦胆,也得笑眯眯地说甜,接着往下咽。因为这里是永宁侯府,博陵原氏,不是秦楼楚馆,荒村野镇。”原婉口气平淡,不怒而威,“进了这扇朱漆大门,必要有所承担,这就是世家,就是高贵的血脉传承。对了,明日里金枝阁有个聚会,你也去。多结交些人脉,学点东西,也可帮衬安儿。”
金枝阁由一群王侯世家的贵妇、小姐组建,常在一起谈风论月,抚琴赋诗,最是风雅不过。赵蝶娘沉默片刻,低声应了。
“至于安儿——”原婉话锋一转,“虽说预录了太上神霄宗的雷霆崖,可并不算万事大吉了。哪里都有派系倾轧,再天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博陵原氏在太上神霄宗颇具势力,对安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支狩真听着二人言辞透出的针尖麦芒,默默盘算。永宁侯必须设法除去,接下来就该轮到赵蝶娘,前者需要仔细筹谋一番,或许从图客的师门入手?后者的话,不妨利用一下博陵原氏,借刀杀人向来是最好的法子。
“我听娘亲的。”他不失时机地道。
赵蝶娘发髻上的钗坠子轻轻颤了一下。
原婉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做娘亲的,自是希望你好。安儿,这几天,上门送礼的人有不少吧?”
支狩真道:“回老太君,除了谢氏、王氏和我原氏之外,其余十二郡的世家,以及数十个小世家、寒门也都送了厚礼,稍后我让王长史将礼单给老太君过目。”
“不止送礼,还送了人吧?”原婉笑意晏晏地问。
“是,还送了不少歌妓舞姬,以及十来个可供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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