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遗民,是你那个将头颅装入木匣送往京城的娘亲?是先帝?分明是也不是嘛,这都想不明白?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依靠形势,去杀一个好似天命所归的马苦玄?”
宋集薪站起身,再次作揖而拜,“国师教诲,宋集薪受教了!”
崔东山斜瞥他一眼,说道:“齐静春留给你的那些书,他所传授学问,表面看似是教你外儒内法,事实上,恰好相反,只不过你没机会去搞清楚了。”
宋集薪重新落座,一言不发。
崔东山摆摆手。
宋集薪站起身,告辞离去。
与婢女稚圭一起走出巷子。
崔东山来到门槛那边坐着,打着哈欠。
那位被他随手拎在身边一起逛荡的老掌柜,跑到院子中,谄媚问道:“崔仙师,那人真是大骊藩王宋睦?”
崔东山说道:“那小子骗你的,逗你玩呢。”
琉璃仙翁一脸尴尬,信还是不信?这是个问题。
崔东山挥挥手,“继续当你的掌柜去。”
琉璃仙翁赶紧离开院子。
崔东山换了个姿势,就那么躺在门槛上,双手作枕头。
当年彩衣国胭脂郡一事,只是众多谋划中的一个小环节。
以入魔的金城隍作为线头,牵动彩衣国,是明面上的小小谋划之一,他和老王八蛋的真正所求,更加隐蔽,他是要用一种合乎规矩和大道的婉转手段,放出白帝城那个被天师符箓压胜千年的那个可怜家伙,如今应该是叫柳赤诚了,暂时不得不依附在一个书生魂魄中。这个人情,对方不想还,也得还。至于什么时候还这个恩情,就看崔东山什么时候找他柳赤诚了。
宝瓶洲这盘棋局上,还有很多这样不为人知的妙手。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妙手,正常下棋罢了。
例如青鸾国那边,老东西相中的柳清风和李宝箴,还有那个韦谅,三人在一国之地所做之事,就意义深远,甚至有可能将来的影响,都要超出宝瓶洲一洲之地。只不过三人如今自己都不太清楚,到最后,率先明白意义所在的,反而可能还是那个都不是修道之人的柳清风。
偏居一隅,百余年间,做了那么多的琐碎事情。
崔东山有些时候也会扪心自问,意义何在,如果听之任之,山崩地裂,换了乾坤,浩然天下是不是也等于吃够了教训,最终结果,会不会反而更好?
崔东山睁大眼睛,望着头顶咫尺之地的那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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