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感叹一句,原来当官也不容易。
车夫娴熟停下马车,随手丢了一把铜钱到桌上,兴许是力道没有掌握好,兴许是故意的,几颗铜钱就那么滚落在地。
是老主顾了,摊贩赶忙小跑几步,低头哈腰,照着老规矩递给车夫过去一只食盒,车夫接过食盒,喊了一声大人,再轻轻掀起帘子,车厢内再接过去,胡乱对付一顿早餐。摊贩搓着手,等到马车过去了,这才弯腰捡起泥泞里的几颗铜钱,再将指尖悄悄蹭了蹭围裙,这些有资格去早朝的官老爷,一个比一个讲究,干净得很呐。
又一辆马车停在附近,摊贩们都练出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工部侍郎老爷的车驾了。
侍郎大人正在头疼一国武库的储备,兵部几处库房那些堆积成山的兵器,到底该如何清除库存。
朝堂上的暗流涌动,衙署间的明争暗斗,跟老百姓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是歌舞升平的好世道,不用打仗就好。
每当收起早餐摊子,发现比昨天多了几钱银子,今天就是好日子,若是少了几文钱,争取明儿多挣就是了。
一个草鞋少年花了十几文钱,没吃饱。最近接连几天都是在这边买顿早餐,细嚼慢咽。
只有一个叫任湘绮的官员,好像每天都是走下马车,在这边落座吃早饭,心不在焉,经常碎碎念叨着,习惯性手指掐算,好似在算账。少年一打听,才知道他名气不小,是正儿八经的科举传胪出身,而且任湘绮竟然还是出身某个地方郡望家族,却只因为年轻气盛,不太会做人,就被户部那边给打发到了詹事府,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好些个当年成绩不如他的科场同年,如今都发迹了,这边的摊贩们小道消息很灵通,都说如今詹事府的二把手,就是这个任湘绮的同年,名次靠后的二甲进士,白衣寒族,如今反而骑到头上去了。草鞋少年便好奇询问,清纪郎这个官又不大,怎么参加早朝。摊贩们大笑不已,反问你就没瞧见这位清纪郎的马车,方向不对?
玉龙河边的詹事府,几个值夜官员,哈欠连天,调侃着左右春坊或是司经局最近发生的趣事,用来提神,打发瞌睡虫。
右春坊,几个官员,茶壶里都装着酒水,各自心照不宣,抿一口,夸夸其谈那国是国策,缺的不是才情本事,只是官身。
相对最为清闲的司经局内,正在聊着某某衙门的某某大人近期降服了哪匹胭脂烈马,哪位功勋后代与哪位公卿子弟在何地大打出手了,谁在哪里购置了一座大宅子,买了哪些孤本书籍、谁的真迹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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