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纲成又愣住了,这次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本以为随着福岛家在家督之争里失败,随着福岛家被灭族,几百年来属于这个家族的一切荣耀和忠义也都将被抹去和忘却,盖棺定论地只会是“叛逆”二字。没想到,在最该记恨福岛家的现任今川家家督口中,居然能听到福岛家的好话——他居然认可了福岛家过去的忠诚和意义。
“如果你有点良心的话……等到北条家收兵之后,麻烦替那个叫太原雪斋的花和尚求求情,让北条家饶他一命,就算还我人情了。”今川义元对身后被压在地上的北条纲成低声嘱咐了一句,随后惨笑了一声,“我已经重伤,连动弹都难,肯定是冲不出去了。真是没办法呐……居然死在这种鬼地方。我那些还没赏过的花鸟风月、诗词歌赋……还有银杏小姐和老爷子……对不起啦。”
背后的大火随着风势逐渐逼近,而身前的赤备士兵们也高呼着向今川义元冲来。就在今川义元准备迎接自己最期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卷来带着热气的疾风。下一刻,今川义元愣愣地看着一个浑身衣甲都燃着火的“火人”,从身后的火场里冲了出来。
今川义元费了好大劲才认出这是松井宗信,他那白净的脸此刻被浓烟熏得如黑炭一样。在他身后,又陆陆续续冲出了十几个旗本第一备的武士。
“救驾来迟,殿下勿怪。”松井宗信也不顾阵羽织上燃烧着的火焰,便横刀拦在了今川义元身前,沉声请罪道。
“你们怎么……过来的?”今川义元扭头看了一眼那林火,不可思议地问道。
“看到本阵有难,匆忙带着武士们从对岸赶回。在由比川里往身上泼了水,就冲进来了。”松井宗信扯下了被用来掩住口鼻的湿布,干笑了两声。
“那松井你好歹先灭个火吧?”今川义元被松井宗信身上跃动着的火苗渗得发憷。
“用敌人的鲜血来浇灭吧!”松井宗信豪气万丈地大吼一声,便带着旗本第一备赶来的武士们咆哮着迎向了赤备士兵们手里雪亮的刀剑。
“旗本第一备自今川初代目起,已追随三百年,但凡家督有令,‘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若是能战死在家督身前,实乃三生之幸,祖辈面上有光!”
“旗本第一备听令!护卫殿下,随我杀敌!为了今川家!”
“为了今川家!”旗本队第一备的武士们大吼着冲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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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条氏康的五色段马印下,两军往复的尸首已经堆起了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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