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死了,一直不打理自己,家里乱糟糟人也乱糟糟,老得很快看着像老头,其实才刚四十出头。
从婆姨殁了那年,就再没人给他做衣裳做鞋了,所以下地从来不穿鞋,那鞋子只是在家睡觉给脚丫子保暖用。
老头待马比待亲儿子都好,跟他爹在世时一模一样,但他爹日夜如此养出的马,被他送给驿站换了驿卒。
直到第四天清晨,那天是清明,老头出门了,黄澄没偷马。
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从井里提了满满两大缸水,用泥巴糊了窗户纸破洞,用铡刀把老头的干草铡完堆好,一直忙活到傍晚,走到门口才发现老头把门锁得严严实实。
黄澄忙活又累又饿,又被门堵住了,寻思这个破家啥他妈都没有,老耗子进来都得抹着眼泪儿走,有他妈啥好锁门的?
然后他的眼神就看见马厩里那匹大脑袋,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把马都扇蒙了:爷他妈被人伺候好几年,从来就没受过这委屈!
那马叫得呀,龇牙咧嘴,光看表情黄澄都知道是在骂他。
但听见马骂人,黄澄心里就舒服了,他叹了口气,把高店子营发给他的骑兵靴、里外穿成一个色的鸳鸯战袄都扔在老头床上,踢上那双露脚指头的破布鞋,在马儿骂骂咧咧中翻墙跑走。
回家都没来得及歇,听说他回家了的李大善人闻讯赶来收债,结果一看他这身打扮,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手里还提个铡刀,就说算了,到我家做工还债,管你口饭吃,犯不上为两口饭去谋财害命。
黄澄寻思了整整一夜,要说他运气坏吧,遇到的都是好人;可要说运气好吧,他确实是投胎技术不太行。
好,不够好;坏,也不够坏。
黄澄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在镇海营当兵的机会没抓住,就连落草都没那心黑手很抢老头儿,还没本事抢堡子围子。
而且还穷得根本就没到被巧取豪夺的份儿上。
若运气再坏些,来个使劲欺辱他的豪商大贾、达官贵胄,兴许就冲冠一怒,走上犯法道路。
再不济,就算欺负不了别人,也能让他一拳把睡着的老头打晕在马厩,这会就已经是骑上高头大马的大盗了。
偏偏,人生被僵住了。
黄澄没落成草,在李善人家里又帮了几个月工,直到刘大帅在黄南打仗、大朝廷在河口陈兵,河湟谷地的粮价涨得比他从老头家逃跑都快。
李善人养不起他了。
黄澄也知趣,粮价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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