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某段时间里,詹妮娅睡着了。事后她想来非常不可思议,因为按当时的情势,她怎么也没有能安心睡觉的道理。她的亲人失踪了,不久以后她就要闯入一处龙潭虎穴,而此刻她身边陪伴的是个子弹爆头也打不死的神秘人物。于情于理她都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像午夜时分的猫头鹰一样警醒着风吹草动,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这几天来睡得太少、想得太多,并且在最近几个小时之内都神经紧绷。因此,当坐在看似安全又舒适的车厢内,听着前头司机用那催眠般的声调叨叨不绝时,上下眼皮打架并不是件出奇的事。
她坚信自己绝不会睡得太沉,只是想闭眼养养神,在真正危险的行动到来前稍微打个盹,这样才能让思维更敏捷。可是实际上她肯定不止睡了几分钟的时间,因为她做了个相当长的梦。她不能断定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因为赤拉滨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耳畔,使她总以为自己还醒着。他向她说起大怪兽的仪式与力量,说到它们如何俯视着他们身处的世界,因与果,过去与未来,就像一个读者任意翻阅一本会时时变化的魔法书。它们甚至可以拿起笔来自己涂抹和修改,给整个故事增加角色,把这个人的戏份挪给那个人,但每当它们变动一处时,整本书的脉络也就随之改变了,它们在修改前不能准确预见这种变化的结果,而当太多人可以阅读和修改这本书时,彼此之间引起的连锁反应又使事情更加复杂,以至于连最粗略的预见也变得不大可能了。这就是共同创作的弊端,尤其是这里头每个人对最终结局的要求也不尽相同。
那么,詹妮娅昏昏沉沉地接话说——她觉得自己当时还没有睡着,确实是在跟开车的赤拉滨对答,而不是梦见自己回话了——这根本就不是在看书,更像是在做某种多人游戏,每个人都是玩家,又都允许使用作弊密码。
咱们俩就并不是呀。赤拉滨似乎这样反驳她。并非所有的人都是玩家,瞭头,实际上我们只是游戏的一部分,而大怪兽们才是玩家,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它们拥有更丰富体验,而它们又构成了那个终极怪兽的体验——你觉得这样的答案能令你高兴吗,瞭头?你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吗?
这是鬼扯,詹妮娅回答说。如果她还清醒时可能会稍微克制些,但这时候她肯定已相当接近做梦的状态,因此言语也变得更情绪化,也不再费劲去思考赤拉滨这些话背后的意图。同时就像许多做梦的人一样,她觉得自己已经从赤拉滨口中非常清晰、准确地知道了一切——至于这个“一切”具体是指什么,事后她回想时完全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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