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的前朝尚书省内;上值的钟声余响,还在百官署衙之间回荡着,尚书省当值的承正厅,却有人早早召集了晨间的小会。
“你是说,他就算身在域外,也能对京中的某些事情,了若指掌么?”尚书左丞张栩源,皱着眉头反问道:“这也太过荒诞了吧?就算在京中,有不少给他通风报信的眼线,可这来去何止逾月?”
“就算是大小罗网的飞讯,自安西传发到长安,至少要隔天到数日的光景?他如今不是正远在河中,又是怎么做到?”说到这里,他扫视一眼被召来的几名下属,却是一片茫然、无奈或眼神闪烁。
不由无力的扶手称额,为什么前任南怀恭在位的时候,尚书省内都能这么诸事顺遂;也没有这么多的是非纷扰。可一到自己接手之后,就要几次三番状况频出;他想要安生片刻,都未能得以消停。
而这些尚书省的下属日常处事,还算得力勤勉跳不出毛病,但在真正要紧的重大关头或是关键时刻,却无人能成为他的有力支撑和分担了。这就是他上位后的资历尚浅、威望树立不足的弊端之一。
“左丞,既然都是传说中的谪仙人了,就保不准没有,一些万里传音的术法。”沉默了半响之后,才有人缓缓开口道:“或又是那位留在京中,以备万一的传讯手段;或许就暗藏在里行院中……”
“荒唐,真是荒唐!”张栩源毫不犹豫的打断道:“他若有这般的手段,早就应该露出端倪了,难道西京里行院内外,都是毫无察觉的死人?这种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就不要拿来贻笑大方了。”
当然了,他其实还有一点,隐藏的惶恐和不安;作为长期对接西京里行院的上官,当初他私下里受人所托,尽量在事态反馈之上,避免让这位谪仙过早的回到京师;成为当下这趟浑水的意外变数。
难道现在是那位察觉了什么,籍着这次有人居中阻断飞讯的由头,变相的发出警告和暗示么?按照前任南怀恭的交代,虽然朝廷从未公开承认谪仙身份,但以这位的能耐和手段,须得好生应付他。
若是他一直愿意尊奉,当下朝廷的法度和体制,固然是一件上好的事情;但若有人想要得寸进尺,在他身上做文章;令其变得毫无顾忌,那才是莫大的祸事和灾难。无论倒向那一边都是不可测的。
但同样要避免,真的将其影响屏除在外;给予他人错误的暗示,乃至自以为是可以拉拢的机会。毕竟,政事堂还要指望,这位谪仙的赫赫威名,隐隐镇压天下纷乱的局面,乃至威慑那些野心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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